醫學教育

生命的儀式——觀日本影片《入殮師》

作者:上海中山醫院整形科 楊震 來源:中國醫學論壇報 日期:2012-05-07
導讀

         這是一部日本影片,曾獲第81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故事內容是:大提琴手小林大悟想要成就一番事業買了昂貴的大提琴,沒想到在樂團剛工作了4個月,樂團解散。迫不得已,背著購買樂器的高昂債務,小林與妻子美香搬到老家,過著清貧的日子並想法掙錢還債。

關鍵字:  人文關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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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殮師》劇情簡介

  這是一部日本影片,曾獲第81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故事內容是:大提琴手小林大悟想要成就一番事業買了昂貴的大提琴,沒想到在樂團剛工作了4個月,樂團解散。迫不得已,背著購買樂器的高昂債務,小林與妻子美香搬到老家,過著清貧的日子並想法掙錢還債。

  找工作期間,一則廣告吸引了小林的注意:"NK代理公司,幫助旅行,高薪短工時。"小林來到NK代理公司麵試,社長佐佐木生榮二話不說就決定聘用他,但卻對工作內容避而不談。在小林的再三追問下,社長終於道明:是入殮工作。

  迫於生計和債務,小林開始了工作。第一天是與社長一起去為一位母親“送行”。社長虔誠地給死者洗浴,更衣,化妝,讓人感到——死亡不是歸去,而是啟程。隨後小林為叛逆的少女、兩性人、無家可歸者、熟悉的阿婆、自己的父親一一“送行”。

  死亡是影片反複出現的畫麵,但它並不是影片的主題。它像一根針一樣,用不同色彩的線(人物故事)編織出凝重、潔淨、溫馨、美麗的畫麵。人們看到那些逝去的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生命故事,入殮師送他們走完人生旅途中的最後一程,讓那些已經冰冷的身體再度煥發出生命的光彩,讓生者感悟更多生命的意義。

  十多年前,我剛做住院醫師時,在病房值班。一位藝術專業的老教授病入膏肓,到了生命的終點。淩晨時分,我穿著拖鞋從值班室跑出來,常規的搶救複蘇之後,送走了他。他的家屬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後來,他女兒對我們的關照救治表示感謝,最後還說了句:要是搶救醫生能穿得整齊一些就更好了,她父親是個體麵而講究的人。

  日本影片《入殮師》讓我又回憶起自己的住院醫師“青澀”時代,我很喜歡這部影片。

  死亡之所以重要,因為它對活著的人意義重大

  《入殮師》榮獲了奧斯卡最佳外語片大獎之後,影評不計其數地冒了出來,從各個層麵和角度對男主角進行了分析。仁者見仁,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視角。而我,作為一名外科醫生,感覺這部影片一幕幕的儀式場景,像一雙溫柔的手,舒緩地撫著我,看似輕柔之間幫我又深刻地梳理了一下職業心態。

  如果真的要分析醫生和入殮師這兩種職業之間有何相同之處,我想大概就是兩點:經常麵對死亡、以及沒法徹底阻止死亡。死亡是對生命最犀利的表達方式。對無神論者來說,死亡之所以重要,因為它對活著的人意義重大。換句話說,關於死亡的任何儀式,都有著極大的現實意義。

  記得醫院裏曾經發生過一次糾紛。一位手術患者死亡以後,值班醫生把他身上的引流管拔除。之後很長時間,引流管口還一直有大量的積液滲出,引起家屬不滿。後來上級醫師對引流口進行了縫合,家屬的情緒才緩和。

  我們這個時代,醫學依然不發達,真正能治愈的疾病並不算多。站在醫學發展史的高度,才可以真正理解和領會那句特魯多醫生的名言——“有時,去治愈;常常,去幫助;總是,去安慰”。麵對疾病時、麵對死亡時,我們很可能束手無策。但是,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無所事事,我們依然可以做很多事情:去幫助,去安慰——這甚至是在我們醫療工作中應該占據重要比例的一部分。而且,很多時候,我們就是要通過一場場儀式感的工作操作,去體現人文關懷。其實,這也是職業精神的體現。

  手術單之下,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影片《入殮師》還有很值得欣賞的地方就是,告訴我們在麵對職業本身的困惑、壓力以及誘惑時,該如何把握自身的心態。一旦你的職業涉及到生與死,這種心態的調整更顯重要。

  還是十多年前剛做外科住院醫生的時候,有段時間在急診科輪轉,很渴望能接診一些體表外傷的患者,去清創室“練練手”。於是坐在診室裏默默祈禱:多來幾個外傷病人吧。但隨即一想,這樣的祈禱有嚴重的倫理問題:醫生怎麼能盼著別人受傷呢?後來,我找到了一種讓自己心安理得的祈禱方式:在上海受傷的病人最好都能來我們醫院吧。

  說實話,那一次“心理祈禱”的轉變讓我成熟了很多,自己的職業生涯中多了一些明確的標準與界限。

  如今,我這個無神論者,還是很善於通過一些儀式感很強的工作操作,調整自己的心態。每次手術前的消毒鋪巾,我會告訴學生:既要把這個環節看成是預防醫院感染的重要步驟,也要把它看成是調整術者心態的儀式。當在四個方向上鄭重地鋪上手術巾時,就要拋棄雜念、堅定自己的手術信心。因為,手術單之下,是一個鮮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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