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症、強迫症以及創傷後應激障礙等,可能與遺忘能力異常有關。由於ZIP會對記憶產生整體性影響,缺乏選擇性,因此短期內不太可能用於人體,作為特異性清除負麵記憶的藥物。恐懼記憶很容易產生,根據這一點,戴維斯認為,一個令人恐怖的事件一定會在杏仁核中留下一係列影響。
LTP過程中一係列複雜的生化反應,與突觸後神經元(postsynaptic cell)上穀氨酸受體的增加有關。神經信號通過兩個神經元之間微小的突觸間隙,到達突觸後膜,突觸後神經元接收信號並將其放大。薩克特認為,穀氨酸受體並不穩定,它們不斷形成、消失,然後又重新形成。維持記憶須依賴活躍的生物化學過程,使足夠多的穀氨酸受體保留在適當位置。
使用能夠全麵阻斷蛋白質合成的藥物,會抑製動物的學習能力和記憶形成過程,因而,在過去較長時間內,人們認為參與記憶儲存的物質是一種蛋白質。薩克特實驗室鎖定的研究目標是PKMzeta,這是一種不太引人注目的蛋白激酶(能使其他蛋白質磷酸化,使之活化)。薩克特說,正是PKMzeta負責記憶的維持,如果沒有PKMzeta,LTP便無法完成,記憶也將會消失。有一種叫做ZIP的化合物,是PKMzeta的特異拮抗劑,也就是薩克特注射到老鼠海馬區,使老鼠忘記轉盤訓練中形成的恐懼感的那種藥物。通過阻斷PKMzeta的作用,ZIP就能像格式化硬盤一樣影響記憶。
由於ZIP會對記憶產生整體性影響,缺乏選擇性,因此短期內不太可能用於人體,作為特異性清除負麵記憶的藥物。但是,如果可以通過化學修飾,阻止ZIP進入大腦,隻在脊髓中發揮作用,那麼有朝一日,ZIP就可能成為一種良藥,用來清除慢性疼痛患者的超敏反應,因為這種超敏反應也是記憶的一種形式。為了忘記痛苦的往事,我們需要一種藥,既有ZIP的活性,又有足夠的特異性,能專門針對某一種記憶。
一開始,人們認為這是無法解決的問題,因為美好記憶和負麵記憶之間,似乎不存在可供ZIP利用的生物化學差異。雖然有一些研究致力於解決這一問題,但是,沒有一種辦法能真正有效地徹底清除那些負麵記憶。不過,研究人員已經能夠鈍化一些與過往悲劇事件相關的痛苦情緒。
虛擬現實
改變記憶的情感色彩
理論上,PTSD病程中容易受到影響的環節是“鞏固過程”(consolidation),即將重要記憶從短時程存儲轉移到長時程存儲的過程。短時程和長時程之間的界限很難定量界定,不過可以通過一個簡單的例子來說明:你應該記得昨天晚飯吃了什麼,但想不起來一年前的這天晚上吃飯的情形,除非那是你的婚宴,或者那頓飯讓你進了急診室。劇烈的情感波動、恐怖事件,或者其他任何能導致去甲腎上腺素(norepinephrine,能促進杏核中的蛋白質合成)釋放的情況,都傾向於形成長時程記憶。一個著名的實驗顯示,當手接觸冰水時,即能引起這一反應。
同理,通過降低去甲腎上腺素的水平,就可以幹擾長時程記憶的形成。一些候選藥物的作用機製即是如此,其中最知名的是beta受體阻斷劑普萘洛爾(propranolol),這種藥物廣泛用於治療高血壓和舞台恐懼(這個例子反映了生物醫學研究人員麵臨的現實問題,如果沒有為製藥公司工作,沒人支付上億美元的經費,用來開展人體實驗,他們通常隻能去研究那些已被批準可用於人類的舊藥,尋找新的適應症)。記憶鞏固的時間窗長度還有待繼續研究,大約就是幾個小時這麼長。20世紀初,美國哈佛大學醫學院的神經科學家羅傑· 皮特曼(RogerPitman)創造性地開展了一項實驗:對剛剛經曆悲劇事件的人立即注射普萘洛爾,以觀察阻斷去甲腎上腺素是否能讓他們有效對抗創傷後壓力。皮特曼的實驗對象主要是平民,因此,實驗涉及的悲劇事件主要是交通事故和人身傷害事件。
值得注意的是,皮特曼的意圖並非擦除“創傷記憶”(指對於事件情節的自傳式回憶),而隻是降低與創傷記憶有關的“情感效價”(emotional valence,指情感表現的各種不同水平)。理論上,如果改變的是記憶的內容,而不隻是情感表現的話,將有可能破壞創傷受害者的心理完整性。雖然美國社會對使用藥物改變意識和情緒表示寬容,但大多數人仍然認為,記憶作為承載“自我”的神聖容器,應該成為一個“禁區”,不該被人為操縱。“對於這個問題,我們每年都要展開生物倫理學的辯論,”現代記憶研究的先驅之一、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歐文分校的詹姆斯· 麥高(James McGaugh) 說,“ 科學家一直圍繞著消除創傷記憶到底好不好展開辯論,卻總是忽略了人們在不停地鼓勵悲劇事件的受害者,‘好了,別擔心,你一定能戰勝它!’既然這樣的鼓勵是好的,那為什麼就不能給他們吃藥來達到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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