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症、強迫症以及創傷後應激障礙等,可能與遺忘能力異常有關。由於ZIP會對記憶產生整體性影響,缺乏選擇性,因此短期內不太可能用於人體,作為特異性清除負麵記憶的藥物。恐懼記憶很容易產生,根據這一點,戴維斯認為,一個令人恐怖的事件一定會在杏仁核中留下一係列影響。
上世紀90年代,麥高和同事拉裏· 卡希爾(Larry Cahill)做了一個經典實驗,結果發現普萘洛爾至少能夠影響情景記憶(episodic memory)的特異性,甚至也能夠影響情景記憶的準確性。他們的實驗主要是通過故事測試來進行的。麥高和卡希爾分別向受試者講述兩個不同的故事:一組受試者聽到的故事是一個小男孩被車撞倒,需要到醫院進行緊急手術;另一組受試者聽到的故事則是無特殊感情色彩的醫院之行。不出所料,第一組受試者記住了更多的故事細節。然而,如果先給受試者使用普萘洛爾,再重複以上實驗的話,兩組受試者的表現就沒有什麼不同了,也就是說,不管故事內容平淡還是令人激憤,他們的記憶是一樣的。
可以想象,如果有什麼東西能影響受害者對犯罪事件或意外事故的回憶,公訴人和負責個人傷害案件的律師一定會感到不妥。因為當陪審團判定賠償金額時,如果受害者的記憶是完整的,那麼在法庭上,幾滴淚水的價值將遠超黃金。但需要注意的是,現在我們針對的是由去甲腎上腺素大量釋放引起的非常態回憶,而普萘洛爾的作用,隻不過是將感情色彩極強的記憶降低到普通事件的水平。而且,從受害者的角度來看,使用普萘洛爾可能隻是醫生的囑咐而已——如果律師不會這麼做的話。
皮特曼在精神創傷受害者身上試用普萘洛爾的第一篇文章發表於2002年,那篇文章給出了一些令人振奮的結果,並做出了令人期待的預測:急救室或戰地醫院可以在患者到達後,迅速評估其患上PTSD的風險,就像用X射線檢測是否骨折一樣,繼而進行相應的治療。然而,2011年發表的一項後續研究並不支持皮特曼的結果,並且還指出,在現實中開展此類研究是極其困難的。在長達44個月的時間內,研究人員篩查了2 014名患者,其中隻有173名患者符合研究標準,其餘患者由於年齡、身體狀況、創傷程度太輕等原因被排除在外。
還有一些別的困難,比如美國法律目前不允許研究人員直接接觸患者,隻能先讓臨床護理人員獲得許可,然後才能接觸患者。然而,臨床護理人員通常是急診專科醫生,他們往往更加重視其他更緊急的問題。“很不幸的是,我們不能很快接觸到患者,”皮特曼說,“今後我不會再做普萘洛爾的研究了,除非可以給受試者更早地使用這一藥物,我覺得這是沒可能的。另外,如果有人打電話問我,‘我剛才出了點事故,要不要服用普萘洛爾?’我會告訴他們,‘基於目前的研究數據,我無法確定普萘洛爾是否有作用,但我還是覺得它可能是有用的’。”當然,使用藥物並不是唯一的解決方案。
虛擬現實
美國埃默裏大學醫學院進行了一項特別的實驗。參加測試的老兵坐在辦公室中,想象回到數年前,坐在千裏之外的伊拉克戰場的悍馬車上。受試者佩戴虛擬現實眼鏡,其中播放的是根據他的回憶而繪製的場景圖像,一位治療師通過鍵盤操作,把圖像實時反饋給受試者。治療師在給受試者播放的場景圖像中,植入一個站在天橋上的虛擬狙擊手,引爆公路上的一顆地雷,並向畫麵中發送一些朦朧的人影,沿著小巷跑動。每當出現“爆炸”時,受者的座椅都會劇烈搖晃。受試者呼吸緊張,焦急地左顧右盼,操縱著想象中的方向盤。緊張的場景使他汗流浹背,情不自禁伸出手臂來保護臉。
俄羅斯心理學家伊凡· 巴甫洛夫(Ivan Pavolv)發現經典的條件反射機製時,人們就很自然地問,如何消除條件反射?如果隻搖鈴而不給狗喂食,那麼需要多長時間可以讓狗在聽到鈴聲時不再分泌唾液?事實證明,不需要太長時間。這就又帶來了另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為什麼不能以同樣的方式使PTSD自行消除呢?畢竟,這個世界充斥著許多突如其來的巨響,它們並不意味著炮彈的襲擊,但是,一些人似乎永遠改不了他們在戰場上學會的反應。解釋這一現象的一種觀點認為,對於PTSD患者而言,焦慮和悲痛事實上是一種“負強化”:每當有類似的場景讓他們想起當初的創傷事件,隨之而來的悲痛會使他們對創傷事件的記憶越來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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