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更好理解腸道菌群與人體健康之間的微妙關係,我們特邀北京協和醫院消化內科柯美雲教授介紹正常腸道菌群的功能、菌群紊亂與消化疾病的關係,以及影響腦-腸-腸道微生態正常互動的多種因素。
轉眼之間,2015年已成為過去。在過去一年中,全球胃腸病學研究者和臨床醫生在腸道微生態、早癌內鏡診治、炎症性腸病等領域碩果累累。為更好應對2016年的機遇和挑戰,本刊編輯特邀我國知名學者梳理了2015年消化肝病領域研究熱點與亮點,與讀者分享。本期首先介紹腸道微生態與功能性胃腸病研究進展,內容詳見D2~D3版。
2015年美國湯森路透“引文桂冠獎”(醫學組)頒發給了美國華盛頓大學戈登(JeffreyI.Gordon)教授,以表彰其團隊在驗證人類腸道微生物群落與人類生理、代謝及營養關係方麵作出的重要貢獻。
為更好理解腸道菌群與人體健康之間的微妙關係,我們特邀北京協和醫院消化內科柯美雲教授介紹正常腸道菌群的功能、菌群紊亂與消化疾病的關係,以及影響腦-腸-腸道微生態正常互動的多種因素。
健康腸道與腸道微生態健康腸道功能
人類能擁有健康的腸道,是因為消化道具備完善結構和功能,消化道各部分相互聯絡和影響,並有精密的神經和體液調控機製。
消化道不同部位的運動方式不一,使消化過程最為合適。例如,夜間胃、小腸處於消化間期,有靜息狀態,也有間斷收縮和強力收縮,起到清道夫的作用,以避免局部內容物的滯留。而結腸在睡眠時處於休眠狀態,晨醒時和餐後結腸運動活躍,推動糞便,是引起便意和排便的好時機。
消化道有充分的分泌和吸收功能,每日經過十二指腸的液體可達9000ml(包括飲入、唾液、胃液、膽汁、胰液和腸液等),其中大部分被吸收,經過回腸末端的液體約1000ml,抵達直腸時僅為100ml。小腸絨毛的吸收麵積達到200平方米,而呼吸肺泡是80平方米。
消化道還具備多重屏障結構,例如括約肌和黏膜上皮細胞的緊密連接均構成物理屏障;腸道黏膜內的免疫細胞(占人體所有黏膜免疫細胞的80%)構成的免疫屏障;腸道微生態則形成了重要的生物屏障。
腸道微生態的作用
腸道微生態,曾是一個被忽視的領域,近年來受到密切關注。健康人腸道菌群的總數是人體細胞總數的10倍。研究表明,正常腸道微生態的分布,近段消化道以需氧為主,而遠段以厭氧為主。正常的腸道微生態能承擔多重功能,它使免疫賦活,起生物、化學、免疫屏障功能,有拮抗生物、腫瘤作用,能穩定生態環境,還有抗衰老功能。因此,可以視之為人體的一個器官。腸道微生態的上述作用有賴於機體內源性因素的支持,包括遺傳、正常的運動、分泌和吸收功能及完整結構,使腸道微生態能與人類處於和諧的狀態。
FGID與腸道微生態紊亂腸道微生態紊亂在FGID發病中的作用
然而,在人生旅途上,腸道容易出現故障。胃腸道任何部分受損,如影響分泌、感覺、運動或調控受損,就可能出現症狀,如消化不良、反流、腹痛、腹瀉、便秘等;其病因可能是腸道器質性疾病,如消化性潰瘍、炎性腸病、胃腸道腫瘤,或是累及腸道神經或肌肉的動力障礙(如糖尿病、結締組織病),還有一大組查不出器質性病因的功能性胃腸病(FGID)。
腸易激綜合征(IBS)是很常見的FGID,表現為腹痛和(或)腹脹,且與排便性狀、頻次變化有關。人們注意到4%~31%急性胃腸炎後患者可發展成IBS。
與健康人(HS)比,IBS患者腸道菌群的組成和數量均有改變,且與IBS嚴重程度有關。應用益生菌治療IBS的薈萃分析表明,益生菌製劑有效減輕臨床症狀顯著優於對照組。
2015年譚(VictoriaPTan)等觀察到應用腸道不吸收的抗生素利福昔明治療幽門螺杆菌陰性的功能性消化不良(FD)患者2周,患者的消化不良症狀總積分以及噯氣、腹脹計分均明顯低於安慰劑組。這些均表明腸道微生態紊亂在FGID發病中的作用。
采用呼氣試驗顯示,50%~84%的IBS患者存在小腸細菌過度生長(SIBO)。慢性便秘、功能性腹脹等也很容易出現SIBO。
2015年薩蒂什(RaoSatish)調查了那些不能解釋的胃腸症狀患者是否存在小腸SIBO和小腸真菌過度生長(SIFO),結果顯示25%患者存在SIBO,19%患者存在SIFO,19%同時存在SIBO和SIFO。
這提示腸道微生態異常不僅限於不健康的細菌,還有真菌,甚至還有病毒。FGID的發病與多種因素有關,例如運動紊亂、感覺高敏、黏膜免疫、食物不耐受、以及腦腸互動異常等,這些因素均可引發腸道微生態紊亂。
實物和腸道微生態
IBS患者對食物不耐受幾乎是普通人群的兩倍,20%~67%患者症狀與進食有關。研究顯示,食物是導致腸道微生物多樣性的主導因素,以植物為主的和動物為主的食物,有不同的腸道微生物組成。腸道菌群使腸內容物進一步生物轉化為短鏈脂肪酸(SCFA)、次級膽酸、5羥色胺等,進而影響腸神經係統(ENS)功能。動物實驗中觀察到高脂飲食飼養老鼠後,出現腸肌間神經損傷和胃腸傳輸障礙,且與腸道菌群失調有關。食物影響腸道微生態和腸道功能,而食物-腸道微生物-腸道功能又有互動作用(圖)。
維護腦-腸-腸道微生態正常互動腸道微生態在腦-腸-腸道微生態的平衡中扮演重要角色
腦-腸-腸道微生態界麵的互動影響腸道健康。一方麵,中樞神經係統(CNS)接受來自環境、應激的信息;也接受來自腸道結構、功能和來自腸道微生態的信息。同時,CNS通過下丘腦-垂體-腎上腺軸(HPA)和自主神經係統(ANS)下調,前者引起黏膜免疫調節,後者經腸神經係統(ENS)調節黏膜免疫、腸黏膜滲透性、腸反射運動和感知以及腸內分泌信號,並互動關聯。所有這些又與腸道菌群的信號互動,引發神經活化的代謝產物、感知分子、膽酸和短鏈脂肪酸(SCFA)等產物,由此成為傳入中樞的信號,經由迷走、內分泌信號反饋到CNS。
在腦-腸-腸道微生態的互動和整合中,腸道微生態的穩定扮演重要角色。要維持這種平衡,需有穩定的內源性環節,需避免外源性因素的擾亂和攻擊,如感染、不當的藥物、飲食和情緒因素等。
胃腸道疾病、治療藥物可能導致腸道微生態紊亂
在罹患胃腸道感染的患者,如能及時充分幹預,可防止或減少感染後功能性胃腸病如IBS的發生。功能性便秘或功能性排便障礙患者,如及時進行腸道管理,可防止糞便瀦留、減輕腸道微生態紊亂、減輕病情,避免出現並發症。
一些患者服用多種藥物,但服用多種藥物不僅涉及肝內代謝環節,還有胃腸道環節,藥物對黏膜刺激以及與腸道微生態的交互反應。尤其是那些對胃腸道分泌、運動、感覺有反應的藥物,例如阿片類藥、瀉藥、非類固醇類抗炎藥(NSAID)、抑酸藥及抗生素等,均可能導致腸道微生態的紊亂而引起腹部不適、腹脹、腹瀉等。
因此,在選用藥物時務必權衡用藥利弊。一些感染患者接受抗生素後引發腸道微生態紊亂,出現艱難梭菌感染(CDI),即便治療後仍容易複發。近年來成功引入糞便移植治療CDI,能有效防止複發,這一技術也用於治療其他與腸道微生態紊亂有關的病症包括IBS。
食物及飲食習慣對腸道微生態紊亂的影響不容忽視
人一生中,每日均離不開食物。不當飲食,如暴飲暴食、過多的動物食物、高脂食物等,會直接影響腸道微生態組成和數量,這不僅可能參與了糖尿病、心髒病等發病的生物鏈,還可加重功能性胃腸病(FGID)。例如,功能性消化不良(FD)患者對不當食物引起的上腹脹不適,腸易激綜合征(IBS)患者進食不當後引起腹脹、腹痛和腹瀉。
攝取低發酵寡聚糖、二糖、單糖、多元醇(FODMAP)飲食,可有效減輕IBS患者胃腸道症狀。2015年意大利皮亞琴蒂諾(PiacentinoD)報道低FODMAP可有效治療IBS。
現代人生活節奏緊張,常是早餐匆忙、中餐湊乎,晚上才好好進餐,往往有進大餐的習慣。其結果,夜間不僅胃腸道仍處於消化期,且肝髒、胰膽也均參與到消化過程中,這種擾亂的生物鍾影響腸道微生態穩定,影響腸道環境和功能。從治療角度看,若能恰當把握飲食一關,尤其是不良的飲食習慣,則可改善腸道微生態,維護腸道功能,對人生帶來太多的益處。
年齡、心理影響腸道微生態功能
隨著年齡增長,老年人腸道微生態的組成發生變化,有益微生態種類和數量均減少,因此,要注意因不當飲食帶來的不利影響。許多FGID患者有焦慮和(或)抑鬱等心理障礙。精神因素通過腦-腸-腸道微生態界麵,也影響腸道微生態的穩定和腸道功能。從這一視角看,進行疾病教育,及時疏導和調整情緒,能阻止或減弱從大腦下調的負麵影響,有利於恢複腦-腸-微生態界麵的良性互動。發揮患者的能動性,讓患者積極參與治療,采用認知行為治療,可獲療效。例如噯氣症患者,告知患者主動製止,停止噯氣動作,同時調整情緒,從腸道和中樞兩方麵介入,以建立腦-腸-微生態新的平衡。同時,益生菌和益生元的補充有利於促進腦-腸-腸道微生態界麵互動的恢複。
■小結
人類對腸道微生態的奧秘了解仍很有限,但維護好腸道健康和情緒,達到腦-腸-微生態的相對平衡及和諧,能夠有效預防和治療疾病。腸道微生態也能夠盡情地與人類共享美食和美好的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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