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國產醫療劇頻頻亮相國內電視台,從不同側麵展現醫院內的各類狀況:人們麵對疾病、生死的態度,醫患關係,醫護人員的愛情、友情、名利之爭……通過發生在醫院內的“小故事”,來折射問診社會、把脈人生的“大學問”。
近年來,國產醫療劇頻頻亮相國內電視台,從不同側麵展現醫院內的各類狀況:人們麵對疾病、生死的態度,醫患關係,醫護人員的愛情、友情、名利之爭……通過發生在醫院內的“小故事”,來折射問診社會、把脈人生的“大學問”。雖然從2001年起到2015年年初,已經在熒屏亮相的醫療劇有十五、六部,但被醫護人員叫好的作品並不多。我們無法回避國產醫療劇在創作拍攝中的種種不盡人意,但作為專業人士,我們該如何跳出技術的偏狹,嚐試從藝術、人文的角度去正解、欣賞醫療劇?除了對專業技術的吐槽,我們是否還可以嚐試著去發現影視作品中對醫務人員職業精神的詮釋?嚐試發現作品中我們希望百姓們了解和掌握的有關疾病、生死、醫療局限性教育意義?嚐試發現影視劇為醫患之間架起的相互了解、相互理解的橋梁作用?我們對醫療劇的模式探索與藝術創新應該有怎樣的態度?今年1月連續召開了兩個關於醫療劇創作與評論的會議,希望通過這兩個會議報道(A4、A5、A8、A9版),讓我們悟出點什麼……
1月8日,由北京大學醫學人文研究院主辦的“醫療劇創作與評論座談會”在北京大學醫學部召開。來自北京大學醫學部的教授、影視策劃及評論、編劇、作家、演員及國家衛生計生委工作人員等,圍繞當代國內醫療劇的價值取向、藝術追求、當下醫療劇的趣味與風格進行了熱烈而深入的闡釋與討論。
細語與呼喊
――對當下醫療劇創作的觀察與思考
《醫者仁心》與《青年醫生》兩部大型醫療劇的編編劇徐萌劇徐萌,回顧了醫療劇作為類型劇的創生曆程,提出醫療劇是影視劇皇冠上的明珠的信念,因為它不是一般地講故事,而是要直麵疾苦的煎熬、生死的懸崖、愛欲的母題。醫療劇的雙主角是死亡與生命,它們是醫療劇永恒的主題,必須以靈魂來書寫劇情。因此“一流編劇寫情懷,二流編劇寫人物,三流編劇寫故事”。作為醫療劇的創作者,更需要在故事中融入更多的人性的掙紮與提撕,靈魂的際遇與拷打。她也提到了醫療劇不能回避醫患衝突這個當今社會的熱點話題,以及如何展現醫學的真諦。生命無常是醫學不可跨越的局限性,公眾誤解醫學的多種因素混雜在一起,很重要的是生死觀、苦難觀的迷失,這是當下醫患衝突的深層原因。她用生動的例子解釋了醫療劇的敘事逆反――生活中,交通事故對於生命來說就像失手打碎了一個美麗的花瓶,而醫生、醫院則要竭盡全力去修複這個破碎了的花瓶,而且要修複如初。修好了皆大歡喜,若是修不好則罪莫大焉,甚至被判定為醫療事故。對於前者,人們常常以意外來尋找合理性,對於後者,社會卻失去了理解和寬容,這就是醫患衝突的真相,一方麵來自醫學的局限性,另一方麵來自公眾對醫學認知的偏狹。同樣,對待尚在斜坡上爬涉的中國醫療劇的創作與製作也需要觀眾尤其是醫務人員的理解與寬容。
徐萌將醫療劇的終極關懷定格為靈魂的鏡與燈,必須直抵靈性之光,在一個沒有悲憫、敬畏情懷的社會重塑生命的神聖與職業的崇高。
醫療劇策劃縱橫談
中國傳媒大學電影電視研究所苗棣教授苗棣教授以學者、策劃人、評論家的多重角色發表了自己對醫療劇策劃與創作的看法。
苗棣直言,醫患關係的緊張與鬆綁是社會問題,醫療劇的創作需要直麵這些問題,但不能拘泥於這些目標,醫療劇作為當代影視的一個獨立類型有著自己的思想價值與藝術使命。醫學與人生相伴,每一個人都離不開醫院,生老病死是每一個人都必須麵對的生活事件,醫療劇就是透過這樣看似世俗的人生節目來展示靈魂的高下清濁,醫療劇的社會道德淨化訴求是不言而喻的。因此,一部優秀的醫療劇應該樹立醫護工作者的正麵形象,適當展示醫學對於人類健康的烏托邦憧憬,適當反映醫患矛盾與衝突,折射社會思潮,以嚴謹的專業主義精神表達醫療救助,普及醫學知識與見識。
苗棣認為,發端於上世紀40年代的美國醫療劇創作模式對我國有借鑒意義。美國醫療劇有老派與新派兩種類型,老派的醫療劇裏醫生的形象如同戰爭片中的英雄,他們心地善良,技術精湛,無論多麼疑難、驚險、曲折的醫療境遇都能化險為夷,彌漫著一股英雄主義的驕傲,敘事看似有些模式化,但是對於觀眾來說,是一種心理需要和滿足,使得許許多多的陷入疾苦死亡困境的個體與家庭有了希望的曙光,而不是陷入莫衷一是的彷徨之中。新派的醫療劇顛覆了老派醫生的道德純粹,也顛覆了醫療進程單一的征服境遇,他們可能有各種道德瑕疵,不修邊幅,情感生活挫折,但在生命救助中一如既往的專注、專業。疾苦生死的搏擊中,並非一帆風順,陷入重重倫理困境之中,是永不言棄,還是放棄以順應生命的歸程,常常麵臨兩難選擇。這一趨勢與美國生命倫理的進展密不可分。
苗棣指出,無論老派醫療劇,還是新派醫療劇,美劇有一個共同特點,那就是為追求醫療救治的真實感舍得花大錢――聘用一流專家充當醫療顧問,購置昂貴的醫療設備搭實景,因此,片子拍得十分真實。由於投入巨大,美劇中的醫療劇一般很長,分若幹季,每一季再分若幹集,每一季有複雜長線敘事,每一集有精彩的短線敘事,而且長短結合,長故事講主人公的命運,展現人性的跌宕,短故事講醫案的變幻莫測,展現醫療的逢凶化吉,這樣就很吸引人。
轉身與超越
――從文學作品到醫療劇
著名醫生作家畢淑敏有多部作品被改編成為醫療劇,如反映遺傳病救治與家庭倫理衝突的《血玲瓏》,反映戒毒醫療的《紅處方》,她對醫療劇的創作和改編有自己獨特的認識。
她認為醫療劇是永恒的,有很好的發展前景。從文學到劇本,這個過程是一個再創作,一般情況下,作家不介入劇本的改編,這樣給劇作家以更大的空間,按照影視劇的規律來調度,大節不虛,細節不拘。好的文學,好的劇本都必須要有生活的基礎,生命的感悟。
畢淑敏介紹,為了寫好《預約死亡》,她曾經到臨終關懷醫院與臨終病人同處一室去聆聽生命的讀秒,去觀察牆上被臨終患者撫摸過的水滴樣塗料凸起,去揣摩當時別離的心境。目前醫生敘事的醫療劇不少,以病人為敘事中心的醫療劇還有待開掘。
在畢淑敏看來,醫療劇的創作要回歸本源,不能一開始就給它加載太多的現實使命。醫療劇雖然可以為緊張的醫患關係鬆綁,但必須超越醫患關係敘事。醫患關係的扭轉是一個時代的任務,與人心沉浮有關。醫療劇雖然有科普知識,但也要超越科普使命。醫療劇似乎也要超越職業崇高的重塑,劇作家在創作時要純粹一些,跳出這樣那樣的束縛,去刻意展現醫生和病人的命運。什麼是命運?愛和死亡,它們是醫療劇的主題,愛是人類綿延的關鍵,所以愛應該是醫療劇的關鍵詞;死亡是生命的歸宿,不可戰勝。生死觀是關於信仰的。
畢淑敏希望,劇作家在關注青年醫生的同時,多關注“老醫生”。老大夫的職業生涯漫長而曲折,有更多的人性隱喻,譬如,有一位外科老大夫,手已經開始發抖了,還不願離開手術台,許多人以職業慣性來解讀,慣性背後的人性答案呢?她問他為什麼?他回答“我喜歡血的味道”。
畢淑敏提出,要切實提高醫療劇的創作水準,場景建設也要花大氣力,如今有各種影視城基地,她建議也可以搞一個醫療影視城,作為醫療劇的拍攝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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