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兒女,4歲,以“反複麵黃、乏力1年,伴間斷性咳嗽”於2012年1月7日第一次收入北京兒童醫院呼吸科病房。確診為特發性肺含鐵血黃素沉著症(IPH)。
病史及診療經過
患兒女,4歲,以“反複麵黃、乏力1年,伴間斷性咳嗽”於2012年1月7日第一次收入北京兒童醫院呼吸科病房。
第一次入院前1年
患兒無明顯誘因出現麵色蒼白、乏力、倦怠懶動,伴有食欲減退,間斷性腹痛,可自發緩解,無發熱、咳嗽、咯血,無黑便,於當地醫院就診。
查血常規提示:紅細胞2.04×1012/L,血紅蛋白(Hb)39 g/L,平均紅細胞體積(MCV)79.4 fl,平均紅細胞血紅蛋白含量(MCH)19.1 pg,平均紅細胞血紅蛋白濃度(MCHC)241 g/L。診斷為缺鐵性貧血。予輸血、口服鐵劑治療3個月餘,Hb升至126 g/L。
第一次入院前6個月
患兒Hb再次降至100 g/L,白細胞及血小板正常,並出現咳嗽、流涕,未發現咯血。予抗感染治療7天後,患兒呼吸道症狀有所好轉,但貧血無明顯改善。行紅細胞表麵相關抗體及骨髓常規檢查:紅係增生尚可,粒紅比偏低,形態大致正常,抗人球蛋白(Coomb’s)試驗陰性。
診斷為溶血性貧血。予口服潑尼鬆12.5 mg,bid(每兩周減5 mg),治療5個月。之後患兒貧血反複,Hb維持在110~136 g/L,一直予口服潑尼鬆治療。
第一次入院前1個半月
患兒再次出現咳嗽、流涕,伴麵色蒼白、乏力,有嘔吐,嘔吐物為胃內容物帶血絲。
查血常規示:Hb 84 g/L。當地醫院仍按缺鐵性貧血治療,將激素逐漸減量至停用。
第一次入院前5天
患兒出現發熱,熱峰達40℃,咳嗽加重,無咯血。
4天後,患兒來我院查血常規示:白細胞4.71×109/L,紅細胞2.73×1012/L,Hb 63 g/L, MCV85 fl。胸片示:雙肺透亮度減低,呈片絮狀模糊影;胸部CT示:雙肺廣泛間實質浸潤。肝功、凝血功能正常。考慮肺出血收入院。
第一次入院
查體:體溫39.0℃,脈搏150次/分,呼吸40次/分,神清,精神反應稍弱,全身皮膚蒼黃,卡疤陽性。淺表淋巴結未觸及腫大。鞏膜無黃染,口唇淡紅,咽無充血。兩肺呼吸音粗,未聞及幹濕性音,心音有力,律齊,腹部平軟,肝肋下未觸及,脾於左肋下1厘米觸及。神經係統檢查未見異常。
查血常規示:Hb 98 g/L,餘未見異常。網織紅細胞計數5.53%,MCV 121.6 fl,網織紅細胞成熟度0.48,C反應蛋白(CRP)45 mg/L,但血沉、尿常規、抗鏈球菌溶血素O(ASO)、支原體抗體、EB病毒抗體、Ig係列、CD係列均大致正常。查凝血功能正常,直接Coomb’s試驗陰性;過敏原檢查為牛奶蛋白0級。抗核抗體、抗雙鏈DNA抗體、抗可提取性核抗原(ENA)抗體、抗中性粒細胞胞漿抗體(ANCA)、循環免疫複合物(CIC)均為陰性。超聲心動圖、腹部B超均正常。
痰液、胃液中均未找到含鐵血黃素細胞,但支氣管灌洗液呈洗肉水樣,病理檢查示找到較多含鐵血黃素細胞,因此確診為特發性肺含鐵血黃素沉著症(IPH)。
第一次入院後治療
予患兒甲潑尼龍2 mg/(kg·d),實予30 mg/d,每日一次靜點,共2日,患兒Hb升至107 g/L。
複查胸片示:肺內病變未見明顯吸收。繼續靜脈點注甲潑尼龍增至2.5 mg/(kg·d),共7日,患兒Hb升至120 g/L,無咯血、無呼吸急促。
複查CT示:肺內病變較前有所吸收好轉。繼續靜點甲潑尼龍40 mg,至2周,開始減量。患兒病情平穩7個月,潑尼鬆量減為1 mg/d。
第二次入院
出院後7個月餘,患兒因“咳嗽,痰中帶血一次”於2012年9月再次入我院。
入院後患兒咳嗽、氣促明顯,痰中帶血,無發熱。查體示:精神弱,麵色蒼黃,唇蒼白,瞼結膜稍蒼白,呼吸45次/分,可見鼻翼扇動、吸氣性三凹征,聽診雙肺呼吸音粗並可聞及音;心率156次/分,腹軟,肝脾不大。血常規示:紅細胞2.31×1012/L,Hb 66 g/L,白細胞 11.52×109/L,中性粒細胞82 %,淋巴細胞比13.7%。動脈血氣示:PH7.42,二氧化碳分壓(PCO2)29 mmHg,氧分壓(PO2)70 mmHg,陰離子間隙(BE)-4.9 mmol/L,血氧飽和度(SO2)94 % 。提示代償性代謝性酸中毒。
因Hb 66 g/L,呼吸困難明顯,影像學提示兩肺野廣泛片絮狀高密度影(圖1),考慮肺泡出血急性期。
第二次入院後治療
予甲潑尼龍10 mg/(kg·d),實予170 mg,衝擊治療 2天,患兒病情稍改善,但仍精神弱,病情重。呼吸波動於40~50次/分,心率波動於140~156次/分,可見鼻翼扇動及三凹征,雙肺呼吸音粗並可聞及少許痰鳴音。
第三天,將甲波尼龍加至20 mg/(kg·d),實予340 mg衝擊治療,患兒病情很快平穩。衝擊治療3天後,甲潑尼龍減為2 mg/(kg·d)靜點,7天後改為甲潑尼龍2 mg/(kg·d)口服治療。患兒未再出現咯血、痰中帶血。治療4天的胸片和6天的肺部CT檢查提示,肺部浸潤影明顯吸收。治療12天後,胸片示實變影基本吸收(圖2)。
討論
IPH是一種十分罕見、可反複的彌漫性肺泡出血性疾病。若早期未予重視並延誤治療,可最終發展為肺纖維化,嚴重影響患者生存質量。
IPH多起病於兒童及青年,現普遍認為其發病機製與免疫有關,而激素與免疫抑製劑治療有效也支持了該觀點。
IPH臨床上常表現出三聯征,即反複發作的咯血或痰中帶血、缺鐵性貧血、胸片或肺CT提示兩肺彌漫性的浸潤影。但部分患者主要以缺鐵性貧血為主要表現,咯血不明顯而難以引起家長注意。
IPH的臨床過程及表現可分為兩個時期。第一期為急性出血期,相當於肺泡出血期。臨床上主要表現為咳嗽、呼吸急促、咯血,嚴重時也會出現呼吸衰竭,常伴貧血,因此常被誤診為肺炎或缺鐵性貧血而延誤治療;部分患兒可因急性嚴重肺出血,呼吸困難、呼吸衰竭而致死。第二期為慢性緩解期。無論用維持治療與否,均可表現為先前臨床症狀的逐漸恢複。
本例患兒主要以缺鐵性貧血為主要表現,並無明顯咯血表現。因此,遇有貧血、咳嗽和呼吸困難的患兒,一定要注意有無肺部出血的存在,以免大量的肺出血未及時治療,危及患兒生命。
IPH的診斷
IPH常是一種排除性診斷。診斷本病,患者首先須具有上述典型的三聯征,再結合痰液、胃液或支氣管灌洗液病理檢查中找到較多含鐵血黃素細胞,即可做出肺泡出血的臨床診斷。其中,找到較多含鐵血黃素細胞為肺泡出血的確診標準。
在診斷IPH前,須除外可引起肺泡出血的所有疾病,如結締組織疾病、血管炎,還有凝血功能障礙、肺栓塞等。
本例患兒支氣管肺泡灌洗液中找到了較多含鐵血黃素細胞,自身抗體和ANCA均陰性,無其他肺外表現;纖維支氣管鏡檢,無異物、腫瘤、支氣管擴張的發現。因此,結合患兒有反複貧血的病史,有咳嗽、呼吸急促等呼吸道症狀而確定了IPH的診斷。
IPH的治療
目前對IPH的治療尚未達成共識。
可以明確的是,激素和免疫抑製劑的治療效果良好。 激素在控製肺泡急性出血方麵效果顯著且目前被列為一線藥物,基於肺泡出血發作的嚴重程度,常需要使用不同劑量的激素。
本例患兒2次不同激素劑量的治療及結果提示,對於肺部出血嚴重且危及生命的患兒,大劑量甲潑尼龍衝擊治療可起到控製病情、挽救生命的作用。然而其在長期維持治療方麵的作用仍具有爭議,小劑量激素長期維持治療可取得有益的效果,可減少疾病的危機發作,提高患兒生存率。
緩解期使用吸入性激素進行維持治療,可有效減少全身激素的用量及其副作用,並且取得了一定的療效。
IPH的轉歸
兒童IPH患者常呈現一個快速進展的過程,預後較差;而成人患者由於對激素的耐受性及治療的反應性佳,預後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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